第九章 小道消息：本世紀最為離奇的犯罪審判—

【—克萊因·卡洛文欽赫基謀殺案之洩露的審訊筆記，僅售5先令】

時間：一九零一年三月三日下午五時零八分

地點：德文郡警察局

出席人員： 探長：查爾斯·列維德

記錄員：喬治·安德森

嫌疑犯：阿邁斯特·克拉什

探：情況現在對您很不利，阿邁斯特先生，您的口供與我們現有的證據出現了諸多矛盾之處。也許您可以對此進行解釋。

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探：我們在檢查死者的遺物時，發現了一匣往來信件，他在生前最後一封信出寄於一九零零年12月10號，事發前的五天，並且在信匣裏保留有你的回信，阿邁斯特先生，信上的時間是在事發前一天。你們那時還有來往。

阿：（沈默不語）

探：也許你可以告訴我們信上的內容。

阿：我既能說什麽呢？你們大約已經看過了信，並且知道了信的內容，我能做的無非是按照你們心中的答案來填空，‘答案已經在那兒了，就看這可憐的嫌疑犯如何辯解’你們在心裏說。由千萬種巧合湊成的事實不如一個謊言真實。

探：還是為自己辯護吧，阿邁斯特先生。

阿：我不會改變已經呈現的事實，那些信不足以成為我的罪證，它只是一段情感和關系的見證……我只有承認，克萊因是一個特別的學生，我們在多年前就保持了通信的習慣，他對於我研究的一切都很好奇。事實上，他一直是我的譯者，《回聲之書》經他手被翻譯為一種極為偏僻的語言，他告訴我，在他們的國家，人們在夢境中生活，在生活中沈睡，每個人在夢境中都有飛行的能力。

探：我無法理解您所說的情況，所指的夢境國家又是什麽？在他的入關材料上清楚地寫著，此人來自貝爾格萊德。

阿：選擇你願意相信的吧！探長先生，現實和夢境在研究這些的人的眼中早已經失去了邊界。我的學生曾天然地知曉一門家族中從未有人講過的偏僻語言，自出生開始，他一直重覆做著同一個夢境。他聽了我在牛津開過的一堂課，隨即認為那個毀滅於一千年前的國度是他的故鄉。

探：跟我說說那些信吧，阿邁斯特先生。

阿：信是從第三年開始的，他不斷發出許多細碎的提問，像是一個過分熱切好奇的孩子…後來我知道所有的回答全部用來幫助他對於那個幻想中的國度進行描摹和勾勒，他急切地、絕望地想要知道關於安瓦爾人和消失的國度的一切，於是不斷發來許多信件，出於禮貌我如數回覆，緊接著又收到更多……我們的關系也異常密切起來，他對於我的一舉一動，所寫下的每一個字都無比關心，我們不斷地相遇，相遇在圖書館，相遇在酒館，相遇在街頭。可憐的孩子，在本該天真浪漫的年紀，卻醉心於枯燥的歷史研究和被遺忘的灰塵。他在本地既無親眷，也沒有伴侶，有時候我甚至邀請他到我的住處過夜，當然，這又引發了一場又一場無休止的談話。

阿：大量的細節和過多的幻想就像是過量的藥劑，年輕的心智因為無法承受過量的想象而陷入癡狂，去年的秋天我做過一場講座，克萊因負責將我的演講文稿整理出版。在那之後他的信件充滿了無法理解的譫妄，每一封信就是一個夢境，他告訴我飛檐走壁的捕夢者是如何來到他的夢中，在他的夢裏大肆翻找，打碎一切容器，敞開所有盒子，找尋著什麽。他們在他的夢裏飲酒吃肉，將吃剩的骨頭和熄滅的篝火灰燼傾倒在他的公寓裏，又在他的夢中留下諸多雜物。他像個可憐兮兮的不敢討要房租的房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從蠻荒之地而來的捕夢者如風一般的行走，他們告訴他，他的夢境是捕夢者路上的一個驛站……

阿：去年的整個冬天我都深陷於愧疚之中，我陪伴著我最親愛的學生和摯友掙紮於精神上的疾病。如您所見，探長先生，十二月的來信是多年來信件溝通的尾聲，我的學生逐漸到了筆不能握的程度，他誠懇地邀請我前去陪伴。

探：這麽說來，阿邁斯特先生，你的確在死者生前的幾天見過他。

阿：在他離開的前一天，我們一直在一起，他那會兒十分痛苦。

探：阿邁斯特先生，您為什麽要有所隱瞞？

阿：我很抱歉探長先生，我為此感到痛心，而且這樣的事實在你們看來是致命的，絕佳的犯罪證詞，一個人很可能借此不假思索就將我定罪，這是我所不能承受的，我的工作還沒有做完，那個消失的國家像是夜空中的昴星團，總用最黯淡的光芒引誘著我做更深入的研究，最近我又收集到了關於安瓦爾人的新材料…

【作者有話要說】

一條遲來的閱讀提示（餵）

每重覆章節名下講述一條支線的故事/劇情。一些做劇情補充的章節將以‘評論’‘退稿’等文體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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